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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四叔十分偏爱黑色的马。
他养的黑马里最心爱的一匹叫作旋风,如今骑到比阳的就是这一匹。
此时,他正语重心长地跟旋风碎碎叨。
这是咱俩第一次亮相,你可得提气点。
可不能战鼓一响,把你吓着,把我摔下来。
咱不能让小崽子们看笑话是吧。好歹咱们是长辈,不能还不如一群小辈。
不过话说回来,小崽子们的确比咱们经得多。这怪谁呢,咱们做长辈的,事务缠身,自然不能像他们那么自在是吧,拔脚就能跟六娘走是吧。
咱……
爹!身后传来喊声,打断了他,你干嘛呢?害我好找!
咳。叶四叔忙直起腰来,胡乱地捋两把旋风的鬃毛,我看看旋风,别在这边水土不服。
啥水土不服,它不是京城都去过了吗?五郎摸不着头脑,唐州邓州的水是通着的,搁唐州咋会水土不服?
叶四叔恼火地道:找我干嘛?
五郎:哦,六姐找你呢。杨先生到了。
不早说。叶四叔给了五郎脑壳一下子,一拨衣摆,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。
五郎捂着脑壳:???
书房里,杨先生、蒋引蚨都在,正在对接比阳诸事。
叶碎金在看舆图,见叶四叔进来,她招呼他:叔,来看。
叶四叔凑过去,伸着脑袋一起看。
叶碎金指给他看:……我们穿平氏,奔湖阳。堵水、比水、醴水都要在我们的控制之下,漕运必须抓在手里。
叶四叔一直点头:嗯嗯!
叶碎金察觉有异,抬眼看他。
叶四叔努力挺起胸膛,不大自在地左看右看。
叶碎金收回视线。
先觉得好笑,紧跟着又心酸。
记忆中的叔叔已是一员干练勇猛的老将。
他比起她,辈分长,年纪大,人生经验更丰富。所以一直给了她很大的压力。
可原来起步之时,便是叔叔也一样会紧张。
叶碎金假装自己没发现,继续道:这样,新野和湖阳连接起来,我想着以后在这里立个县。
新野在南阳治下,十八年后那里是县,现在却还只是镇。
现在与后来,太多太多的不同了。
而当时,从未曾察觉。
以前,从叶家堡去内乡县、穰县、南阳县,都算是出远门了。小孩子们一有机会,都争着去。若不带哪个去,必哭得哇哇的。
现在,她指着舆图随随便便说立个县。
可她实实在在地夺了比阳这样的大城,占了唐州半个州,还敢跟皇帝要官做。
叶四叔实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麻木了。
不管叶碎金说什么,他反正点头嗯嗯就是了。
耳朵动动,又听见那边几案旁,杨先生和蒋引蚨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讨论起疏通河道的事了。
聊到细处,蒋引蚨甚至还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算盘,噼里啪啦地开始算起所需的徭役人工了。
杨先生也在掐手指,心里算着,嘴上还碎碎念着。
还要疏河道啊?叶四叔问。
在过去,都是官老爷向他们征徭役,疏河道。
如今,他们成了征别人徭役的人了。
叶碎金却叹了一声。
她是整个叶家军的核心,她一叹,连蒋引蚨拨算盘珠的手都停下了,一屋子的人都看她。
人不够使。叶碎金烦恼,哪哪都缺人。
大家都笑了。
他们虽不知道叶碎金是这一年的夏日里从十八年后重生回来的,但确实是这一年的夏日,叶碎金开始带着他们走出了叶家堡。
到现在,好像经历了很多天翻地覆的事,可掐着手指一算,咦,竟才只过了五个月吗?
叶四叔尤其感到迷惑:才五个月?我没弄错?
他真的感觉好像离叶碎金说拿下邓州已经过了好几年似的。
所以就是,走得太快了,可用的人才跟不上。一般人,还真没有这种烦恼。
杨先生都忍不住笑了。
莫急。杨先生道,一地只要安稳,人口自会增长。
邓州能聚集这么多的流民,便是因为邓州比周边更安稳。百姓自然而然地被吸引来了。
人口多了,其中自然有人才。
三兄回家前我嘱咐了他,在邓州各县贴出告示,招引有能之人。也不知道能招揽多少人。比阳这边,也张贴告示吧,空缺的位置太多了。叶碎金叹道。
又说:你们若有能荐的人,尽管荐来。老蒋,你也是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自己竟然已经在节度使大人面前混成老蒋了。
蒋引蚨十分开心,精神抖擞地应了,又犹疑:小人认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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