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松怫然不悦:我又不是爱说闲话的妇人。
是是是,小人说错了,舅爷莫怪。陆延道,要不舅爷您看,咱们先去洗漱安顿?见见大姑娘?
温松估计陆正这时候也没功夫管他了。
发生这种事,真是让人感觉脑子混乱。且心底隐隐,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便先跟着陆延去安顿了。
此时上房里,陆夫人躺在床上,颈间有着深深的勒痕,无法说话。
陆正钳住她的手臂。
你想死?这男人的眼睛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凶恶,你死了有什么用?你以为你死了能改变什么?
你是想救温氏?
可笑!谁能救她呢?他已经从丘婆子那里知道了她想让杨家的给温家报信,狰狞道,温家有这个能耐吗?虞家会为了她得罪监察院吗?
睿儿难道还会要她?
你现在死了,睿儿就要丁忧!他才中了探花,正是最紧要的时候。
让他为你蹉跎三年,又有新的状元郎探花郎在皇帝身边,你看看可还有他的位子?
陆夫人那些绝望中寄托的希望,像一个个泡泡,都被陆正戳灭了。
她眼中的光,终于彻底地黯了下去,如一盏在风中熄灭了的灯。
陆睿曾经感慨疑惑,为何女子最终都会从珍珠变成鱼目,为何她们眼中的光,总是会被消磨。
他若此时在这里,或许便能得到答案了。
陆正恼恨地走出上房,一眼看到了刚才闯进厅里的丫头,大怒。
把她给我绑起来,家法五十!他喝道,就在这里行!
丫头吓得瘫软,扑过去想抱他的腿:老爷饶命!老爷饶命!奴婢知道错了!
陆正心中更恨。
丫头是他书房受宠的丫头,平日里便有些不知分寸。但内院里是陆夫人婆媳俩的地盘,可信的人不多。要看守陆夫人,还是得用他信得过的人。
不料净办蠢事!
他一脚将丫头踢滚到地上:都干什么吃的!
婆子们一拥而上将丫头按住,堵了嘴巴。
有人取来了家法。
陆正喝道:给我打!
众人心底都骇然。
所谓家法,就是棍子。所谓家法五十下,就是五十大棍。
五十大棍下去,便当场不死,也活不下去了。
棍棒击打入肉发出的沉闷声一声声地响在院子里,让人心颤。
丫鬟先开始还发出唔唔的叫声,渐渐没了声音。
待行完家法,陆正看了一圈院中的人。
今天的事,不出这个院子。他声音狠戾,谁多嘴多舌,这就是下场。
所有人都低下头去:是。
温松是舅爷,不算是外男。他住在了内院的客院里。
待洗漱收拾过了,陆延引着他去温蕙的院子。
一看就是间收拾得很好的院子,陆家不曾薄待过妹子。何况妹子掌了中馈都几年了,过得一直都很好。
只这院子如今看着没人气,空空的。
只有西厢房有些人气。陆璠和教养妈妈住在西厢房里。
待相见,教养妈妈先给温松见礼:见过舅爷,奴婢是夏青家的,夫人和少夫人择了我照顾大姑娘。
这妇人一看就是干净讲究有规矩的妇人,比青州好几个百户夫人都有气派。
温松还个半礼:劳累妈妈了。
夏青家的只道:不敢,舅爷客气了。
俯身对陆璠道:大姑娘,这是你二舅舅,青州温家的舅舅。
陆璠如今五岁出头,不到六岁。相貌上捡着陆睿温蕙的优点长,雪一样的瓷娃娃。
温松看见她心都要化了,见陆璠着就要往地上跪,忙蹲下把她扶起来:不必多礼。
第一次见面,原该磕个头的。这舅舅不让,陆璠就福身:见过二舅舅,二舅舅安好。
年纪虽小,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,全是教养二字。